王成伦：农历七月ㆍ我的思絮

【资料图】

我小的时候，父亲告诉我：农历七月，是中国人的“报恩月”“孝亲月”“吉祥月”。我小的时候，母亲告诉我：农历七月十五，在民间是传统祭祖孝亲的节日。她说不出更多理由和故事。父亲补充说：在我们中国，儒家称“秋尝节”“祭祖节”，佛家称“盂兰节”，道家称“中元节”，民间叫“七月半”。我小的时候，从父亲母亲的实践和行动看，七月十五，祭祖孝亲，很重要，很隆重。每年七月十五，父亲买黄纸、买水果、买一小条猪肉，母亲把小麦面蒸成蒸馍、做成花馍、做成“面人”，母亲说花馍、“面人”图案不同寓意也不同，小辈吃花馍是“面羊”，希望小辈不要忘父母哺乳养育之恩；送给长辈吃的花馍是“面人”，寓意儿孙满堂、福寿双全；送给平辈吃的花馍是“面鱼”，寓意年年有余。七月十五上午，我随父亲上坟，摆上供品、点上纸钱、给爷爷奶奶跪拜磕头、给王家祖先跪拜磕头。母亲在家摆上花馍，点上香，给王家列祖列宗跪拜磕头。父亲当了一辈子人民老师，他说起中国传统节日头头是道。父亲说：七月十五，是儒、释、道三家合流最好的节日，是儒、释、道三家智慧的统一，是儒、释、道三家精神配合、结合、汇合、融合最完美的传统节日。我长大后才真正明白，这个节日，历史源远流长，内容博大精深，结果成果最丰，意义伟大深远。我小的时候，父亲讲的中国节日、民风民俗，比较粗浅，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皮毛。长大后，我深入研究了中国传统文化、节俗文化后，才厘清：儒家“秋尝祭祖”才是中国农历七月最早的祭祀仪式。“秋尝祭祖”，才是中国农历七月所有节日的主要源头。上古时期就有迎四时之气、祭四时神、四时祭享先祖的礼俗。夏商周三朝就有了极为深厚的民俗基础和悠久的传承源头。战国时期，每年七月上旬，天子与诸侯就会举行宗庙祭祀、祭祖迎秋。《礼记·月令》：“孟秋，农乃登谷，天子尝新，先荐寝庙”。《王制》：“天子、诸侯宗庙之祭，春曰礿，夏曰禘，秋曰尝，冬曰烝。”是“秋尝”最好的记录。西汉时“秋尝祭祖”的思想根深蒂固。到了东汉，上至贵族，下至民间，举办以弘扬孝道为宗旨、以祭祀祖先为主要仪礼的立秋日“尝酎会”“三伏立秋尝粢盛酎”会，是“秋尝祭祖”的重大盛会。农历七月是下半年的首月，七月十五是下半年的第一个望日。可以说“秋尝祭祖”就是中元节最早的起源。以祭祖为主要内容的“秋尝”，与祭祖、超度亡魂的“中元节”，有着主题和深层结构上的高度一致性。从古至今“七月半”就成了中国人初秋庆贺丰收、酬谢大地的节日，用若干成熟的农作物，作为供品祭祖，向祖先报告秋成，感谢祖先保佑丰收，这是追怀先人的一种文化传统节日，文化核心就是“秋尝祭祖”和儒家倡导的“祭祖孝亲”。我母亲心地善良，心中有佛，有佛缘，有佛性。母亲在八十年代末，就请了一尊菩萨供奉在家里。初一、十五都上香，感恩佛祖、菩萨加持护佑。母亲有信心、诚心、恭敬心念佛、拜佛祖、拜菩萨，是真正的功德无量。1994年，母亲到北京，还专门到雍和宫上香礼佛，还请了香和佛、菩萨像。母亲对佛教十三经知道的并不多，对佛家称七月十五这一天为“盂兰盆会”“盂兰节”也知之甚少。若我母亲还活着，她一定要弄明白，什么是“盂兰盆会”“盂兰节”？我会把下面佛家的故事讲给母亲听。《佛说盂兰盆经》记载：目犍连尊者证得六种神通后，想报答父母的养育深恩。当他用天眼观察世界，看见母亲因造恶业而堕落饿鬼道中，百千岁中得不到一口饮食，口吐火焰，倍受煎熬。他见此情景，悲痛万分，不忍母亲再受饥渴之苦，急忙就用自己之钵盛满白饭，运用神通送到饿鬼道中给母亲充饥。其母见了白饭迫不及待，高兴地伸出双手接过盛满白饭的钵，捧到面前刚要开口吃时，突然由她口中喷出火焰，整钵的白饭都变成焦炭一样，不能食用。目犍连虽然在佛弟子中神通第一，但他用尽办法，始终无法救度罪根深重的母亲，于是赶紧祈求佛祖世尊设法救出。佛祖对他说：“你不要以为仗着你的神通之力就能救你的母亲。要知道娑婆世界众生一生积恶造业，罪根深重。如果没有大福德因缘之力量可依仗，确实是无法救她脱离苦报的。”佛祖教导目犍连：“你应当于七月十五日，虔诚广设种种供物饮食，恭敬奉献佛僧，承仗三宝威德福力，拔济母亲脱离饿鬼道中饥渴之苦。”目犍连听闻佛祖教导之后，依佛祖所示的方法，于七月十五日那天预备种种饮食，盛于盆器之中，虔诚恭敬地奉佛献僧。以此功德，仰仗十方大德僧的慈愿力、威神力加庇，终于救度出饿鬼道中的母亲。当时，佛祖也由于这个因缘，讲了一部《盂兰盆经》。从此，每年七月十五日，就成为佛家的主要节日“盂兰盆节”了。我父亲在世时，除了研究教学以外，对象棋颇有研究，喜欢与高手对弈。对道家的书籍很喜欢，对道家鼻祖老子的道法自然、顺其自然、天人合一、清静无为、无为无不为非常认同。在晚年，对道家神秘数术、相书很酷爱，进行了比较深入的学习研究，摘抄了好几本，有时还真为周围的人算一算，也很像个样子。父亲对“中元节”的来历了如指掌。道教称七月十五为“中元节”，是基于“三元”之说。所谓“三元”指的是正月十五、七月十五、十月十五三个月圆之日。道教称正月十五为上元，七月十五为中元，十月十五为下元。道教将“三元”与“三官”相配，说：天官神主赐福，生于正月十五；地官神主赦罪，生于七月十五；水官神主解厄，生于十月十五。战国以来，就构成七月十五中国传统神学与文化深层意义的是天人相通、阴阳感应和五行生克这一套逻辑推演体系。秦朝统一天下以后，中国节日习俗与祭祀习俗，被阴阳五行说、重新进行了调配和结合，中国民间传统说法是，七月十五祖先灵魂必归家一次，活着的人们不仅要祭祀祖先，而且要进行袚除不祥、驱逐疫鬼的“秋楔”之礼，正是受到了阴阳五行说及道教文化的深刻影响。我崇拜、感谢、感恩中国祖先！在中国数千年历史长河中，在建设中国文化、发展中国文化、传承中国文化中所做的丰功伟绩、巨大贡献！特别是创造了以农历节气为主题的节日、节庆和祭祀文化！我崇拜、感谢、感恩中国人民！从古至今，自觉实践和自觉传承中国传统文化！年复一年、处处繁衍、代代相传、绵延至今！我崇拜、感谢、感恩中国人！对人类生存和死亡仪式、祭祖孝亲仪式的正规正式、格外重视、天下一致、极其隆重！我崇拜、感谢、感恩中国儒家！数千年生生不息，自汉代独尊儒术至今，不论封建王朝怎么更迭，对孔对儒的敬奉完全一致！中国人民对儒家倡导建立的“秋尝祭祖”“祭祖孝亲”礼敬有加、自觉自愿！我崇拜、感谢、感恩中国佛家！自从汉代佛教传入中国以后，与中国完美融合，自南北朝，梁武帝崇信佛法，有感于“目犍连救母”，在同泰寺设坛养众僧，举办盂兰盆会，以报答双亲养育之恩，乃至度脱七世父母的思想，与中国崇尚的祭祖孝亲精神完全相符，被历代提倡而盛行不衰！我崇拜、感谢、感恩中国道家！感恩老子 “一生二、二生三、三生万物”“人法地、地法天、天法道、道法自然”经典思想！感恩道教玄而又玄的自然精神，因应法道、因应天地！感恩道教“奉道孝亲、必报四重恩”的价值观念！我感恩中国大地上的儒、释、道三家！感恩中国儒家！“生死有命，富贵在天”、“未知生，焉知死”“事亡如存”的观念，渗透着儒家深厚的“孝道”文化，祭祖报恩、祈福修善！感恩中国佛家！顺应“明心见性”“见性成佛”，“盂兰节”背后所散发出的是佛教浓厚的孝亲报恩思想！感恩中国道家！“生死气化，顺应自然”，道观举行中元斋会是为了祭祖拜祖、普渡孤魂、祈求赦罪！我感恩中国大地上的儒、释、道三家！不管儒、释、道如何阐述，从古至今，“祭祀祖宗”，中国人一直认为是天底下一件很重大的事情。祭祖扫墓仪式十分隆重。我们中国人在“报恩月”“孝亲月”“吉祥月”，在“秋尝节”“祭祖节”“盂兰节”“中元节”的“祭祖孝亲”文化内核精神，在中国的每一个家庭、氏族和人伦关系中非常深入，在祖先崇拜中万代赓续、万代持续。不光是“中元节”，就是在其他各大节日祭祖扫墓的中国人也是以亿来计！我们中国人“祭祖拜祖”方式也是多样的，在宗庙、宗祠、坟前、墓地祭拜，亦可以在祖先灵位、遗像前祷告，甚至随时可以在心中默念。当然，究竟在何时何地用何方式进行祭拜，在不同历史时期和不同地区，其礼仪形制也不一样。古往今来，中国大多数民众都是在先祖的墓地进行。在诸多祭祖活动中，因为在坟前、墓地的祭祀才更为直观和感人！我感恩中国大地上的儒、释、道三家！儒、释、道所倡导的“孝亲”文化，从古至今，一直是中国社会和中国人的首要道德标准。儒家：《孝经》说“夫孝，德之本也，教之所生也。”佛家：《佛说父母恩难报经》说：“佛教以孝为本，为佛弟子，孝亲报恩也最吉祥的事情之一。世之尽孝，无外乎强调养其身体，晨昏省定，敬听顺承。”道家：《道德经》说“子欲养而亲不待，何以养而长？” “天下之事，孝为第一。”我感恩中国大地上的儒、释、道三家！从古至今“孝亲”文化的大融合！特别是在农历七月、在十五这天，各种节日的举行和相关形式的融合统一，把中国社会、中国人崇尚孝道、传承孝文化不断推向制高点！中国“孝亲”文化本身体现了中国人血亲、血缘情感和实践理性的统一，进而把中国社会、中国人天然的重人伦，有崇孝、尚贤、思亲的传统性情和天然秩序推广到各个方面，这种崇孝、尚贤、思亲的传统，深深烙刻在传统文化的肌理，主导并涵盖了许多社会道德，也因而一直延续到今天、直至永远！“秋尝节”“祭祖节”“盂兰节”“中元节”就要到了。前几天，我竟然梦到我的父母又活了，我很激动，梦里给他们买了好吃的、做了好喝的，摆上饭菜、斟上好酒、沏上好茶，欢天喜地正准备敬酒时，忽然醒了，弄得我癔症很久，浸满了眼泪。我想，要是父母活着该多好，我该是天天唱着过了，我每天叫声爸爸妈妈有人答应，我是多么幸福啊！我肯定会全力为父母尽孝的：养好父母之身、养好父母之心、养好父母之志、养好父母之慧！很遗憾！我的父母早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了！我真羡慕目犍连尊者，我要是有他的神通和业力该多好！我要是有他的宿命通，可以知道过去的事情；有他的天眼通，可以知道未来的事情、遥远的地方的事情；有他的天耳通，可以听到过去的、未来的、和遥远地方的声音；有他的他心通，可以知道其他众生的心念；有他的神足通，可以随意去任何地方，甚至他方世界；有他的漏尽通，可以断尽一切烦恼。我一定也能看到我的父母在哪里，在干什么，苦不苦，累不累，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，和他们可以对话，问他们一切的一切还好吗？有需要儿子帮忙的吗？儿子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吗？很遗憾！我没有目犍连尊者的神通和业力！我也只好像众多修行者一样，于念念中常忆父母、常以孝慈忆父母、多做善事以报父母，长养慈爱之恩！“秋尝节”“祭祖节”“盂兰节”“中元节”到了。我给我儿子王子淮说：“你马上要开学了，今年我们不能回老家给你爷爷奶奶和王家祖先上坟祭拜了，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？”儿子说：“我们有我爷爷奶奶的像，摆出来，我们一起跪拜；还有爸爸你写的纪念我爷爷奶奶的文章，让老家的二姑上坟给我爷爷奶奶念一念；要不，你把纪念爷爷奶奶的文章公开发布一下，不也是最好的纪念、祭拜吗。”儿子长大了，说的在道上。于是，在七月十五之前，我将我为《父母岁月留影——一个家族的故事》作的序;为《亮兰影韵——王国亮、王广兰画传》作的序; 为《王国亮家书》作的序等3篇文章，发到《京都闻道阁》平台，陆续在百度、搜狐、网易、今日头条等门户网公开发表。以此慎终追远、祭拜祖先、祭拜父母！感恩先祖、感恩父母！同时，在“秋尝节”“祭祖节”“盂兰节”“中元节”“祭祖孝亲”时候，我感恩我们中国，我也祈愿我们中国：天下太平！日月清明！风调雨顺！国泰民安！社会和谐！家家康宁！

2023年8月29日于杭州

王成伦，河南省西华县人，曾任海政电视艺术中心政委，海军大校，现居北京。

标签：